《翻身》笔记：受压迫者的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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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革命在我脑海中的印象从来都是模糊的，尽管我对意识形态涂在这段历史的装裱心知肚明，但因为腹无经纶，一直以来也只能借着反思性的只言片语去拒斥官方的叙事，而拒斥总归是拒斥，我对近代中国社会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终究是无所了解的——直到我阅读韩丁的《翻身》。这本书在学科林立、壁垒森严的今天恐怕是难以被范畴化的，作者以酣畅的文学笔法统贯全书，毫不掩饰地在个别地方或者加以戏剧化效果，或者直白地表达自己对中国革命的思考和讴歌，但另一方面，有心人又总能发现作者在纪实小说式的文体下埋藏了冷静、深邃的问题意识，韩丁对早期革命运动、中共人员构成、土改开展节奏的观察、记录与思考，恐怕与经过科班训练的社会学、历史学和政治学学者相较都毫不逊色。也正因为此，这本书才能成为公认的中国土地革命经典读物，当仁不让地出现在一本本学术著作的参考文献之列。废话不多说，我认为韩丁挖掘出了土地革命中的以下几个问题：
1. 土地和其他产品的分配问题，具体可以化为两端：第一，分配的公平问题，怎样算作完成翻身；第二，分配的操作问题，谁来负责分配关系的调整；
2. 在对付完富农和地主之后，如何处理中农的问题，以及随附的中农与贫农的矛盾问题；
3. 生产资料不足、土地不够的问题，可以理解为生产力不足，即生产的问题；
4. 干部和群众的关系问题，干部和政府的关系问题，也即中国共产党的自身定位问题；
5. 如何调动群众积极性，动员村民参加革命的问题；
同时，作者还在文中触及了其他一些值得研究的课题，草草胪列一下:
• 在1945年开始逐步土改后，地主始终能借助原有的文化网络以谣言、诱惑、恐吓等方式夺回其过去的权力，为什么？
• 中共在农村的党员构成完全没有工人，这个现实情况与口号、文本中的理论诉求有无矛盾？这产生了什么影响？
• 唯物主义哲学可否被视为抵抗封建地主势力与保守文化网络的一个武器？它的后果和影响是什么？
• 为什么土地革命在实践中屡次走向激进化？群众运动和干群关系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 中农的位置某种程度上与今日的中产小资有相似之处，革命中策略性团结中农的方法值得关注
作者的情况
• 1947年在晋冀鲁豫解放区作英语教员，1948年参加了山西张庄的土改运动。1966翻身出版还有一本《为公》
时间线索
• 1937开始的双减制度
• 1945年对地主采取暴烈行动，随后1945-1947 温和土改
– 1946清算运动，反奸运动
– 1946年5月4日温和的五四指示，但在实践中非常的激进化
– 1947洗脸擦黑运动
– 1947年9月13日 《土地法大纲》，其中第三条提到破坏庙宇、学校、祀堂等的土地所有权。
• 1947后来 左拐，对地主和中农采取激进政策。
• 1948 摆正左倾错误，民主改革后的农会重新划分阶级，实行《土地法大纲》的耕者有其田。党中央指出土改中的左倾危险，调整运动的方向
• 百度百科摘录：五四指示与土地法大纲
– 《五四指示》:是1946年5月4日中共中央发布的《关于土地问题的指示》,简称《五四指示》. 该指示决定将减租减息的政策改为没收地主土地分配给农民。《五四指示》揭开了解放区土地立法的序���，为实现耕者有其田的土地革命指明了方向。 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清算减租及土地问题的指示》，即著名的“五四指示”。
– 《中国土地法大纲》1947年9月13日中国共产党全国土地会议通过，同年10月10日公布施行。规定废除封建剥削土地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没收地主的土地财产，征收富农多余的土地财产；废除一切祠堂、庙宇、寺院、学校、机关团体的土地所有权和乡村在土地改革以前的一切债务；以乡或村为单位统一分配土地，数量上抽多补少，质量上抽肥补瘦，所有权归农户所有。 土改前的土地契约、债约一律缴销；工商业者的财产及其他营业受法律保护，不受侵犯。本法公布前已平均分配的地区，农民不要求重分，可不重分。
– 都是建国前的土地政策，注意五四指示中的将减租减息的政策改为没收地主土地分配给农民，《中国土地法大纲》：明确规定废除封建性及半封建性剥削的土地制度
摘录
p4 傅作义炸开堤坝，争取时间
p22张庄的村民构成是有特殊性的，吸纳了大量灾荒移民
p29张庄的土地集中程度相对较轻，与土地贫瘠有关系
p38 剩余价值无法再投资，被地主装进罐子埋进土里
p49 地主和佃农的矛盾很大程度上表现为借贷
p53 地主的几根支柱：儒家思想、村政府（逃避劳役、有权摊派公差）以及暴力
p58蒋介石建立保甲制和镇压革命有关系，实行连坐制
p62毛对小农组织起来的强调在当时的语境里意义重大
p64教会是聚敛土地的重要堡垒，集合了宗教、土地、诉讼等大权，还未地主提供“银行”服务p70#!
p82日军的侵入与村庄里潜伏着的地主豪绅恶霸流氓和天主教势力合流，形成了藏污纳垢的日伪政权，承担收税、摊派劳役、征兵和治安的责任
p87准军阀形式的游寇集团
p89蒋介石曲线救国：向日本投降，然后在日本战败时借机控制政权，掌握所有沦陷区
p90：有意思的现象，日军和教堂之间相安无事
p94 《西行漫记》 中共在华北填补了日军驱逐国民党军政人员后带来的真空。1937卢沟桥事变后工农红军就行动起来，深入敌后，潜入村庄
p96统一战线的减租减息双减制度
p101八路军在日伪政权眼皮子底下建立的地下网络
p124抗战胜利后清算日伪政权和天主教势力，当时面对的主要困难来自国民党的反动谣言，百姓不敢站出来举报p146
p161阶级斗争中文化网络遭到的冲击
p171最早的分配原则：谁斗谁分——是否合理呢？当时有没有更好的制定方法？这个原则是否也促进了大家的斗争热情？后来弄会组建了代表来专门处理分配的问题
p175民兵队和农会将斗争分配结果进行公有合作化的尝试
p184：地主与贫农的相互利用游戏#!
p193以党治军的政策，否则军队很容易自大形成势力，变成土匪军阀（今天的拉美是不是有这个问题）
p199妇女运动，妇女入党
p201张庄的党员多数是农民，没有工人#!
p208
除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背景之外，工人是否还指向了现代性与工业化的某种先进意味？同时为先锋党的自身净化和改造奠定了基础#!
p213
唯物论的世界观对破除封建迷信还是有用的。要放到当时的语境中去看，破除封建迷信->防止地主势力卷土重来，但是这个在城市里就显得落后，为什么今天没有教科书分层呢？#!
p217为征兵设置的代耕制
p221 反革命群体逐步形成，两个背景，一个是在斗争天主教势力的过程积压了一些民怨，另一个是贫农与中农的矛盾日益加剧
p226中共赢得革命的关键是农民，农民支持的关键是土地所有权
p227 五四指示，从双减转向耕者有其田，但是只没收地主的土地。54指示是很温和的，但在实践中，非常激进化
p228没收资产在当时主要是指封建资产，对工商业的投资被看成是进步的#!
p240生产组织的问题245税制改革提高劳动积极性
但是在处理生产资料、分配成果的时候也有平均主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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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62军政小集团形成
p270洗脸擦黑运动1947年，农民代表委员会来给官员过关，没能粉碎了军政小集团（这个运动发起和征兵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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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80
1947毛的圣诞节报告，随后提出摆正左倾的任务，并大规模整党。《土地法大纲》出台，保护中农，人口统一平均分配，明确废除封建土地所有制
1948年冬天，中共在所有老解放区组织工作队，复查土改，纠正左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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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304 1947年从城市下到农村进行工作的知识分子面貌，非常有革命理想
P313 划分阶级的自报公议法
p319 农民对工人是不存在理解的，所以实际上没有土地，完全依靠手工的无产阶级也无法想象
p325 富农与中农的标准微调，这个在当时非常关键。《土地法大纲》只按最近的3年来看，不往前追溯几代
p369 1948.4张庄开展整党运动，党员身份公开，……党在群众心中的定位成为了问题，党逐渐成为治理者，那么犯的错误是否应该党承担责任
p394 党员承载了巨大的压力
p396 路条：当时对空间流动的限制
p440：注意，县里面批评地方太“左”，对干部的攻击过猛了
p452：政府和党的关系问题浮现出来，似乎依然跟先锋党性质有关系p668
p459：外来的知识分子与地方干部之间的矛盾
p463对“过关会”的思考
p469 两个问题：怎样算完成翻身，什么是对待中农的正确政策。“新中农”概念诞生，指翻身后的贫农
p473关键是看剥削收入占总收入的比例。
封建/半封建收入：地租、高利贷、雇工种地剥削得来的剩余价值
p474 注意，1945年后有团结富农的政策，同时，对资本主义的态度也是积极的
p476 土地纯收入是一个秘密；在当时，纯收入大约相当于总收入三分之一 ，为什么利润率是均匀的？#!
p478根据多年统计，中国农业生产中，固定资本的占比是全年开销1/4，可变资本是3/4。在算雇工收入的时候不能算固定成本。##why
p479《中共中央关于土地改革中各社会阶级的划分及其待遇的规定》
p484 毛原则里的矛盾落在了干部的肩膀上：满足贫雇农要求和团结中农的矛盾
p484 出台三个新政策：规范土改成果认证，同时，不给脱产干部家庭补助
p504 1948年3、4月开始复查计划，但是百姓的参与积极性很低了，这里遇到了“民主”（自愿）与调动群众积极性的矛盾p535
p569 蒋介石在解放战争后期准备策划叛乱，即利用农村中间势力，受到左倾影响的人的不满
p592 毛对工业化的重视，反对绝对平均主义
p599 纠正错误，干部会得到照顾。同时，翻身完毕，封建土地所有制已经消灭
p598 发起大规模生产运动
p623 农民合作的原则，互助组
p631 村人民代表大会，准备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阶级划分
p686687 建国前，土改已经基本完成，非常温和。但是，由于没有完全合作化，还是有潜在的分化风险
p697 农民参与做武器构建了认同感
p699针对灾害，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减税政策
p701灾害后的补偿可能会导致利益重新分配，这里又必须要求农民主动公开收入 分配环节只能依靠这种半强制+半透明的机制
p711 没有共产党，农民不可能团结
